往期经典
今日发现,我最珍惜的文字,不是那些掷地的时评,也不是那些琐碎的游记,而是某一刹突然泉涌甚至井喷的百感。有时,这种感觉瞬间过去,难以抓住;有时,这些感觉会源源不断,持续好久。我尝试着去捕捉这些瞬间,记录下来,因为我认为这些是最值得挽留的真实。 长久以来,我就曾想做一种尝试。找两面直立的大镜子,将他们互相垂直地竖立置放。我想做什么呢?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大约是想看看镜子里另外三个关于自己的虚象。虽然我从未这样做过,但我可以大致想象得到。 镜子里左手变成了右手,右腿变成了左腿,左眼变成了右眼,右耳变成了左耳。而在镜子里的镜子里,一切又恢复原样。
记得我曾做过一个测试,许多朋友也做过,是关于政治立场和经济立场坐标的。链接在此: http://www.politicalcompass.org/ 横坐标表示经济立场,纵坐标表示政治立场。x轴和y轴将平面划成了四个象限。x轴的正方向(右)代表经济的自由度,x轴的负方向(左)代表对福利制度的重视程度;y轴的正方向代表专制,y轴的负方向代表自由。希特勒是第一象限极端的代表,斯大林是第二象限极端的代表,甘地、曼德拉等分布于第三象限。 在那一轮测试之后,不少朋友纷纷在图片上圈上自己的坐标。印象中,大部分人圈了第三象限,一部分人圈了第四象限,又有极少数人在第一、第二象限。
有时我在想,那些在x轴下方又离x轴距离如此遥远的人们,是否真的就那么推崇自由,反对专制? 而我近来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日常标榜自由竟至于追求混乱无序的人,如果假以权柄,他可能会以血腥的手腕捍卫所谓的既定秩序。因为x轴就象一面镜子,里面的虚象就是你在另一个象限的位置。而那一对纵坐标,兴许就是你在朝与在野的两面。在野自诩第四象限的人,在朝时兴许就是第一象限;在野自诩第三象限的人,在朝兴许就是第二象限。 历史上,从来不乏兴风作浪标榜带有底层情结的人,一旦坐上龙庭,刚披上龙袍就摇身一变举起屠刀。权力可以让一个人露出本来面目,当撕下面纱露出血喷大口时,你会发现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人竟会变得如此狰狞残暴。 而日常的一些行迹,其实都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因为纵然没有庙堂上的政治权利,日常生活中也是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大小组织、各种各样的大小机遇以及各种各样的大小权力。于是从一些日常行为不妨隐约地揣测,一些披着追求自由面纱的人,如果假以权柄,他们在庙堂上的所作所为兴许比当下的当权者更专制,简直是一丘之貉。 许多事情都可以看作是一个雏形,一管的视野自然是窥见不得全部的,但我已经感到了寒意。 也许你也可以同样这样推测,既然x轴可能是反应人在朝在野的二象镜子,y轴也可能是反应人或贫或富的二象镜子。 权柄的掌握者如果利欲熏心的话,随着的权力的增加反倒对权力的渴望(边际需求)递增也未可知。只是我觉得人们固然追求财富,但是财富的拥有者随着财富的增长对财富的边际需求是递减的,而人们对各自经济收益的应景预期和远景预期又各不相同,所以y轴这面镜子倒没有x轴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得可怕。要不然,面对这那一套四个坐标,看着镜子里的三个虚象,心里怎么会不发虚? 我也相信现实生活中存在着不少巨额财富的拥有者抱有一颗热忱的公益心,有的也推崇惠及多数人的社会福利;我也相信现实生活中存在着一贫如洗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幻想着未来垄断财富。 常说“屁股决定脑子”,个人的社会地位是否真的与立场挂钩倒也不一定。只是有多少人可以那么决绝地抛弃既得利益为着道义去背叛自己的阶级,是不可以盲目期待的。因为最后推动历史进程和社会进步的角力还得是大众普遍利益之间的综合效应。不能奢望着上流社会有多少带有勇气的背叛者的出来拯救,因为这种对救星施舍的期待本来就很要不得,最终还得靠自食其力的努力。 左与右,专制与自由,看似对立,其实转换有时也就在一线之间。正如同镜子里的虚象,左手也是右手,右眼也是左眼。 因此很多时候,我更愿意和一些温和的人做朋友。因为我很警惕那种潜在的坐标反弹,而离x轴越近的人,这种反弹不会那么剧烈。因为我很怀疑有多少人能在身份转换的时候抗拒这种反弹。 在野时,频繁摇动的唇舌就如同挥舞的矛,寻找罅隙作为破绽总是很容易的。这种呐喊如果仅仅是阴暗的看客心理,而没有改良诚意的建设心态,那么只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叫嚷。如果不珍惜体制内渐进改良的健康力量如履薄冰争取来的点滴之功,那么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因为面对镜子,自己的粗野兴许就是你所对视的人的残暴。 爱物惜物,爱人惜人,并不是什么人和物都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从权牺牲的。在现在完全可以说是相对较和平的环境里,程序正义是起码的底线正义,即使为了应付缓急也不难做到。如果连这点底线都不讲,那么还能期许去追求什么结果正义?更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想,那只是遮羞布,脆弱得一扯下就发现依旧是强奸民意的贼心贼胆。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宁可做一个保守一点的人。因为有的人和事一旦轻易从权抛弃了,就再难找得回来。我也开始反思我那套一相情愿的和稀泥主义,如果对方就是要竭斯底里地用法西斯手段消灭我,我是不是真的能那么心平气和? 因为总会有一些人,跟他们交流压根不属于“对牛弹琴”的问题,而是“与虎谋皮”的问题! 结社是一个雏形。结社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纠葛其实也可以看作雏形,对于探索未来的组织则更应重视这些痕迹。组织内讧的惨烈程度与其所掌握的资源或影响力的广度深度成正比。如果它成为一个政党,也难免发生亲痛仇快的大清洗。 璀璨的繁星,黑夜里的光明,众人的守望。 可这些日子的所见令人疲惫。一群大学生,如若在年轻的时候已然显出了这许多捭阖,那么谁能奢望他们二三十年后成为中流砥柱时能给予这个国度什么积极的力量? 我常觉得虽然过了千年,申不害和韩非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这个时代这个国度。 祖辈父辈身上有需要我们继承的传统,也有需要我们反对的桎梏。因为我们还年轻,所以即使再勇敢也难免带着前人的烙印。因为那些暗色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褪去的。面朝朝阳,才能把阴影甩在身后,只要记着它尾随就好。 我也想用安慰的语气对自己说,这是必经的阶段。但一些行为终究是令人失望的、疲惫的,甚至是可以愤怒的。 我觉得有些亏心的事情如果做的要心安理得是很难的,所以尽量做不亏心的事情,因为这样可以活得相对自在些。很多时候,我之所以一个人出行,也是觉得太多人出行会互相牵制,不同的人各有志趣难以协调,反不如单干来得痛快。所以我觉得对于一些暗室亏心的分赃者来说,他们行事也是很危险的。因为既然你的同谋者可以算计别人,他们同样可以算计同谋者。因为任何事情还是单干比较利索,可以少露痕迹,少擦屁股。贪赃也好,盗窃也罢,都是独吞便当。 尽量,离镜子近一些,可以看清楚自己是副什么尊容。 在一些时候,我也想采菊篱下,或是躲在寻常巷陌中少歇,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喝点茶,吃点面。最轻松的,还是携一二知心友人,在丘陵深处的清溪畔,在熙熙攘攘的镇集间,谈笑无还期。 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到必须做陶渊明的时候,也没有纷乱到必须隐匿的时候,总体上这还是一个相对和平的年代,一切还事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