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老皇帝向门外呼唤着。大雨下个不停,转眼水就漫过了石阶,在回廊外浸湿一片。
"儿臣在。"一青年男子淌过满地积水,跨过门槛。一道闪电斜砍过天边,冷风阵阵,纵使尚处伏天。
殿中二人,一烛,一屏。老皇帝衰弱的腰身像是庭前的火苗,忽明忽灭。"皇儿,可知我等因何立朝?"
"奸佞当道,腐朽舞弊,加之苛捐杂税丛生,至使饥民彻野,饿殍相望。"那青年抬起头,加重了一下语气。"伪朝不堪,犹兴土木,奏九韶。我等当以普渡苍生为己任,内勤于政,外加于民……"他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夏桀之谤,千古之积毁也。若……"
"很好,不必说了。"老皇帝咳嗽一声。"逢此大涝,加之苛政,灾乱兼备,北斗移位。"老皇帝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我儿可曾读史乎?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儿臣略知一二: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青年大声背诵着不知作于何年何岁的篇章,摇头晃脑。"方命厥后,奄有九有……"
"皇儿明慧。"老皇帝捋捋胡须,猛然一指被雷鸣覆盖的南空:"揭竿之时,大雨似于今日。朕捞一龟于死潭,遍是十里穷泽,木摧而土崩,鱼鳖之辈尚凫于水,更何况人呀。"老皇搓着手,眼睛眯成一条缝。"祥瑞之兆,堪比玄鸟!"
又一声雷响,梁木为之一震。"父皇,常听太师提及所谓大道,何不授些兴国安邦之礼?"青年眼中闪过一缕烛火的亮。"古之先贤,尊儒尚礼,以德服众,我辈理当效仿,不是吗?"
老皇摆摆手,一把推开身后的屏风,一张被乌墨朱批印染得斑驳地图赫然呈现在墙上,昏暗的微光中,土灰的墙坯上,如同一张画,山水挤出的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儿切记,仁理二字,存于胸;萧墙之事,在于智勇。殷纣不顾箕子比干之言,行炮烙剜心,无仁;幽王烽火买笑,不理。可莫要忘了,太宗玄武门诛兄,在于智,开大唐盛世;明靖难之役,竖子少勇不敌叔,乱国体。"说罢,老皇举起烛台,立于图前。"民在市井,市井有疾尚可医治,若心腹有患,怎容你庙堂得保?"
"依父皇之见,是……"
老皇抬笔在地图一隅圈了个圆。"太师与朕自起兵时便不和,又常对你提些诸子鬼话,孰轻孰重,你未曾掂量吗?"浓黑的墨汁沿着纸的边轴滑下,直滚到青年脚底。
"今日召你,便只此一事。"老皇一掌拍在桌上,蜡油溅了满身。"朕身体欠安,自知大去之限不远,欲睹我儿临朝。
只是那太师口中有礼,恐他日不义。上月见他囤粮于河东,必期在兴兵伐于岭北,损我家国社稷。不如……"老皇起笔,图上又是一抹。
青年老远瞅见一伙人奔河东而去,料想定是太师作乱的队伍,便亲领一班精锐,抄小路,直插中军,一刀劈了太师脑袋。果不其然,虚掩的柴木里,沉甸甸的净米白面堆了个满仓。
"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丑亦往往敬畏神祗……"青年嘴里又不知嘟哝些什么,只把那太师无头尸捆了,也倒没拿众喽罗怎样。一干小民哪里见过这阵势,纷纷作鸟兽散,顷刻,除了渐浓的雨声与淙淙流水,一切又恢复了干净。
"瞧这伙疯子。"嘈杂的警笛中,乡警老黄拉了拉雨衣的一角,掏出根烟来。
"这地方也真够偏的,一村人竟拥个戏子在这里当起了土皇帝,也真够奇的,居然当了这么多年,要不是那个刚来的外乡人跑出来报案,怕是儿皇帝都立出来了哩!"同事小钱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摸索着打火机。
雨越下越大,水从黄泥的墙体裂缝中一股股猛灌,洗掉了柴刀上的血,汩汩冲下北边的土丘,汇进东边的河沟去了,顺便浇了半坡歪脖子枣树。
被风吹开门的戏台后备间里,越过地砖上黑红油墨的污渍,那版过期的交通地图带着破胶带沾下的墙皮,哗哗地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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