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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增实体

王超在大学读了四年心理学,第四年写了一篇论文,试图论证爱情这种东西并不存在。论文的标题是《论作为人类情感的爱情的虚伪性》。王超把“爱情”二字描述为一种文学的虚构。因为爱情作为一个词,并没有直接对应的现实存在,当我们谈论爱情的时候,我们总是在谈论一堆情感的复合,而这堆复合的情感在不同人不同关系当中,其组成成分均不相同,说明爱情根本没有一个标准的定义。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定义,人们只是为了方便或者欺骗,才创造了这么一个暧昧的词汇。在这里王超引用了传说中的奥卡姆剃刀,“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在他看来爱情就是一个应该被剔除的实体。

王超写作这篇论文并不是为了开玩笑。他把这篇论文作为毕业论文上交了,并顺利进入了答辩环节。在答辩会上,心理学院全院师生都亲耳听见王超为了通俗的说明自己观点,不惜拿评委席上的院长和院长夫人举例。他说众所周知院长和院长夫人的婚姻至少有几十年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怎么可能没有爱情呢?我记得当时院长和院长夫人还微笑点头,全然没有考虑这只是一次欲抑先扬。

没有就是没有。王超说。

接下来是王超的论述。依王超的观点,院长和院长夫人持续几十年的所谓“爱情”,只是许多因素综合的结果,这些因素包括法定的婚姻关系、一致的家庭利益以及相投的趣味与共同的追求(两人同为心理学教授)。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几十年夫妻生活所形成的习惯。在没有大的分歧或矛盾的情况下,一个屋檐下这几十年,换成任何人都会习惯对方的存在,进而产生依赖的心理,因此显得情深意重、难舍难分。这就是“爱情”的错觉。

王超说,有这几十年,就算把院长夫人换成别的女人,院长也会产生同样的错觉。

最后王超的论文当然没有通过。碍于院长的情面,全体评委一致投了反对票,包括王超的导师。即便如此导师也依然没能消除院长因为王超而对他产生的怨气,截止目前都没能评上正教授。而王超本人,却因为答辩会上这一席精彩演讲,闻名全校。他索性把论文发到了网上。一篇字数过万的充满学术术语的硕士毕业论文,在一夜之间蹿红本校的论坛。

为了毕业证和学位证,王超迫不得已修改了论文,去掉了爱情不存在论的关键章节,只保留了前面解构爱情的部分,题目改为《论作为人类情感的爱情的成分》,听起来就像化学系的分析报告。这个残本的论文得到了通过,原因不是院长宽宏大量,而是学院不想让他拖累毕业率。毕业以后王超在外头工作了一年,当过心理咨询师,写过情感专栏,最后又回本校考了一个研究生。这次他研究的是哲学,具体方向是马克思主义。

我和王超是因为同一个寝室而认识的。本科毕业后我也考上了研究生,当然专业不是马克思主义,而是党史。整个党史专业就只有我一名学生,而研究生寝室都是二人间,偏偏历史系其他学生刚好凑成了偶数。当时王超是研二,因为性情古怪,没有人愿意和他同住,导致他单独占据一个二人间,而且只交一个人的住宿费。所以我就被分配到了王超的寝室,提升了学校资源的利用效率。搬进新寝室的当天,我就见到了只穿内裤就盘腿坐在椅子上读维特根斯坦的王超,月光从窗口射入,照见一地的垃圾。当时王超抬头瞄了我一眼,对视的瞬间,我想我们彼此都觉得对方是个傻逼。

没有想到,我和王超后来会成为至交。后来我们初次相遇的事情又反复被他提及,用来证明不光爱情是虚构的,友情也是。王超说我们之所以会成为朋友,纯粹只是因为我偶然的被分配到了这间寝室,和他生活了两年闲扯了两年。所以我们的友情只是偶然与习惯的复合体。他说如果我菊爆了你或者你菊爆了我,那么我们的友情就多了性的成分。总之友情根本是不存在的,当初考上党史专业的换成别人,他也会与之寝室结义,成为朋友。当然这一点我并不赞同。

因为当初报考党史专业的就我一个。

毕业第一年王超开了一家心理诊所,并因此邂逅了夏娃。

这是王超诊所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病人。当时诊所已经开张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里,诊所人迹罕至,王超每天在逼仄的出租屋里,看日出日落,斗转星移,无聊透顶。为了改善状况,王超还推出了免费咨询服务,目的是吸引眼球。结果只吸引了一批小区大妈,每天聚集在王超的小客厅里开家长里短交流会。因为这个义举,王超还得到了居委会的表扬,并被授予一面“三八红旗手”之类的锦旗。

在一个静穆的夜晚,王超刚吃完作为晚餐的泡面,正准备把塑料碗叠到门口如山的垃圾上。开门的瞬间他看见了一个姑娘,在公寓门口踟蹰不前。蕴黄的路灯把她的轮廓照得通透。

夏娃当然不是姑娘的真名,只不过王超死活不肯告诉我姑娘的姓名,他说这是客户信息必须保密。他还拒绝描述这位姑娘的容貌、身材、衣着,理由是外貌特征也在保密范围之内。所以我只好想像一个五官混沌轮廓模糊而且赤身裸体的姑娘,端坐在王超对面的沙发上,身子前倾,目光如谜。这让我联想到伊甸园里的夏娃。如果她是夏娃,那么王超只能是撒旦。众所周知撒旦是魔鬼,但王超一点都没有魔鬼的样子。这当然不是说他更像天使。王超身材臃肿长相猥琐,年纪轻轻已有秃顶的迹象,外表更接近中世纪教会的神父。

夏娃第一句话就问王超,真的是免费咨询吗?

王超点点头,心里和胃里一齐泛起不快。

夏娃对王超说,自己是因为自己读过王超在校园论坛里发布的论文,觉得王超的文章汪洋恣肆,有理有据,实在妙极。这些话对王超特别受用。王超当即哈哈大笑,立刻就忘了免费这回事了。

夏娃告诉王超,自己有一个男朋友,是大学的同学,已经相处快三年。为了方便,我把这位小男友称为亚当。三年前,亚当与夏娃萍水相逢。正所谓世间所有的相逢都是久旱逢甘露,两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夏娃深爱着这位亚当,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幻想未来的家庭,白头偕老,儿孙绕膝。听到这里王超特别担心,不是因为计划生育基本国策,而是看起来这位姑娘幸福感满盈,不像有什么需要咨询的。他赶紧问她,那你究竟为何而来?

夏娃说,但他们没法在一起。

夏娃并没有细述他们没法在一起的原因。对此我和王超都展开了丰富的联想,我觉得这个亚当可能是个出身豪门的亚当,富家子弟,土豪阶级,而夏娃则出身贫寒,门不当户不对。没有物质的爱情都像中年男人膀胱里的尿,一出头就分叉了。但王超则认为他们没法在一起,应该有更深层的原因,比如他们俩可能是亲兄妹。近亲结婚有违国法。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她只好忍痛割爱。但毕竟割不断,理还乱,只好到这里求助王超。

王超深知这位姑娘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借助他的爱情不存在论,逼迫自己死心。这是他理论联系实际用实践检验真理的好机会,因此王超摩拳擦掌,运用起自己的理论,帮她解构她的爱情。他说你和他相处了三年,说明什么?说明你已经习惯了他,甚至对他产生了依赖心理。你们俩一见钟情,则说明他让你冲动了,简而言之就是勾起了你的性欲。你想成家生孩子,说明你对他已经有了未来的憧憬。这些和爱情都没有半点关系。总而言之,你和他的“爱情”只是由依赖、性欲和憧憬愁拼凑而成的一种假象。

夏娃沉默了半晌,显然对王超爱情不存在论不大认同。

此刻的夏娃坐在王超面前的沙发上,交叉着双腿,半睁着惺忪的眼睛,瞳孔里升起一片浓雾。她说爱情不可能不存在。她觉得她对男孩除了依赖、性欲、憧憬,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正是这些别的什么,让她对男孩始终割舍不下。

王超心想完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没想到夏娃竟然成为了王超诊所的常客。唯一的常客。起初一周预约一次,后来也不预约了,每隔几天就飘然而至,从不给钱,但偶尔会给王超带来外卖以及零食,保证王超的下顿。两人熟络以后,夏娃就渐渐的放开了。她和王超讲了许多事情,她和男友的生活,日常生活,性生活,还附带了不少细节,比如工具的尺寸,高潮的时间,偏好的体位,等等。当然这些王超一律以保密为由拒绝相告。他只说她比较喜欢被压在胯下的不能自拔的感觉,她在高潮的瞬间会感到丝丝晕眩,男友的家伙就像攻城槌。听得我浮想联翩。

当时王超已经开始在报刊上撰写情感专栏,在唯物主义的报纸上宣传唯物主义的爱情观。我担心他这样会不会破坏他人关系影响社会稳定,但王超说他只是给那些情感上遭遇不幸的人提供思想武器,帮助他们破除对于爱情的幻想。他把这些人称之为情感上的无产者。无产者在这场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却是整个世界。但失去锁链的无产者们又不停的追问导师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王超说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爱情的不存在不是相对的不存在,而是绝对的。然后无产者们就哗然了。爱情怎么可能不存在?

爱情自古以来就是人类情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

一天,夏娃对王超说,她梦见自己去做了结扎手术。

这是王超头一回应对解梦的问题。他急得抓耳挠腮,借口上厕所,乘机溜入卧室翻书。《周公解梦》告诉他梦见大便意味着财运,但显然没有预见到结扎手术这种东西。《梦的解析》里有几百个关于恋母的案例,但没有一个可以套用在眼前的姑娘身上。最后王超怏怏的回到座位上,说梦都是相反的。

你梦见结扎,说明你渴望生育,渴望性交。

可能最近会犯桃花哦!

然后他们俩就开始做爱。

这一点的逻辑跨度和事实跨度之大,让人触目惊心。王超说她就像一个梦游者,恍恍惚惚而又猝不及防的解开了第一颗纽扣。衣服像伊甸园里树叶顺滑的飘走了,赤条条的姑娘走向王超,抬腿跪上王超左右的沙发,再往王超的膝盖上一坐。而王超的衣服,用他自己的话说,就好像蝉蛹,崩开了。

于是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一个赤裸的姑娘,还掉在王超的诊所里,凭白无故的奉献自己的肉身。王超认为这是姑娘对他另一种形式的报偿,他的意思是他在她的肉体上收取咨询费,虽然当时的王超缺的主要是钱,而不是性交。即便如此吃亏的也绝非王超。在这具柔软的躯体上,王超头一次品尝了敦伦之乐,顺带破解了二十多年的童男之身,为此姑娘则不得不承受一头种猪的压力,双腿在肥肉上缠绕,脸颊艳红仿佛窒息。

王超说他和她的性交总体和谐。我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交欢的间隙里,王超除了仰面朝天思考人生以外,还不忘继续他的说教。他盯着夏娃的长发,说世界上本没有爱情这种东西。世界上只有自然属性的性爱,以及社会属性的婚姻。爱情的出现只是为了弥合从性爱到婚姻在逻辑上的鸿沟,否则人类没有理由接受法定的性关系。王超还说婚姻本身是反性爱的。性爱源自本我,婚姻代表超我,性爱与婚姻的长期斗争下诞生了自我——爱情。王超就这样喋喋不休而又絮絮叨叨,而姑娘始终一语不发,背对王超的修长身躯宛如山峦静谧。

性爱不等于爱情,就算我肏你一身一世,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夏娃伸手把一缕刘海撩到了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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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超和夏娃做爱的时间通常是晚上,在此之前王超会在书房里写作,而夏娃则在厨房里煮饭、烧菜。没有抽油烟机,烟雾在公寓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王超咳嗽又流泪,觉得一切如梦似幻。此时的王超已经结束了义务咨询,生活依然入不敷出,晚饭指望夏娃,早饭和午饭则指望昨晚的剩饭。饭罢王超或者和夏娃上床,或者洗碗,依夏娃的兴致而定。如今夏娃不再提起自己那位没法在一起的亚当,王超也就默认他不存在。事实上他的确怀疑亚当并不存在,亚当可能只是夏娃的幻想,因此夏娃可能患有妄想症,乃至精神分裂。想到自己正在和一个精神病患者做爱,王超就不免早泄。

所以王超不得不把夏娃想像成一个暗恋他的姑娘,虚构一个男友只是为了接近自己,为了追逐爱情的幻觉。这种假设自恋得我都不好意思听。其间王超还继续在报纸上写专栏赚外快,但他不再宣扬自己的爱情不存在论。

王超依旧否认爱情的存在。爱情至始至终都只是人类的幻觉。但他发现,人类不可能没有幻觉,幻觉是人类存在的意义,幻觉构成了人类生活本身。即便老马(指马克思)这么理智的人,在把现实社会剖解得体无完肤之后,都必须设置幻觉为自己寻找出路。说这些的时候王超仿佛一个哲人,背负着上达苏格拉底的沉思,眼神里透露无限的悲悯。王超说人类社会有三大幻觉,一个是爱情,另外两个是自由和乌托邦。

情感专栏作家王超不再以摧毁世人的爱情理想为乐。他觉得爱情虽然是幻觉,但毕竟没什么害处,而且在一定历史时期里还是必要的。于是他告诉读者们,爱情是存在的,真正的爱情只有遇到对的人才会出现。

那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对的人呢?读者们问。

就在真爱出现的时候呀!

王超始终没有弄清楚夏娃的来意,或者他其实并不想弄清楚。对他而言夏娃就好像一个梦,他不应该探究梦的逻辑,否则梦就会崩溃,夏娃就会离去,他就会一觉醒来回归单身汉的孤苦伶仃,这一点王超绝不允许。他坐在沙发上,头脑里洋溢着怡人的饭气,夏娃在厨房里刷碗,展示在门缝里的是被灯光晕染了的侧面,身上仅有的男式衬衫底下双腿剔透玲珑。王超又迎来了一次慵懒的勃起。

你老睡在我这里,别人没意见吗?

什么没意见?

你爸妈没意见吗?

夏娃勾起嘴角,不答。王超也没再追问,静躺在沙发里,等待她无声的脚步,黑暗里温凉如玉的双手,包裹在滚烫的枪管上。子弹在战栗中飞去。如果故事里出现了手枪,那它就非射不可。王超一边说,一边手淫。我问他,是不是爱过她。

王超说不。然后又重复了一遍爱情不存在的说教。他说他和她有性,有习惯,有共同的记忆,也许还有共同的未来,但并不意味着他俩会有爱情。他不会为一系列物质或利益的关系蒙上一层罗曼蒂克的外皮。我问王超,难道她就没有表露类似的意愿吗?

王超说有。不过比较委婉。那是同居了很久,以致于时间都开始模糊的一个晚上,云雨之后躺在床上的夏娃突然翻过身,一只胳膊搂住王超的肚囊,轻声问王超,你娶我好吗?

眼看这场意淫已经爆表,我却依然不忍戳穿。

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

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啊!

没有爱情又怎样。

没有爱情我娶她干嘛?

但你不是说,婚姻和爱情无关吗?

是无关——但我总得有个娶她的理由吧?

你还要什么理由?!

事实上王超也没有拒绝她。他只不过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鼓起肚皮,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噜。夏娃抽回胳膊,身子翻回去,再没有表示什么。

第二天她就消失了。

什么叫消失了?

就是消失了。

这就是王超的叙述。王超说她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为了向他证明爱情是存在的。而他的任务则是打消她的念头。但我怀疑夏娃询问娶她可好的时候,本来就期待王超的拒绝,正如王超在装睡的时候,还以为夏娃会一直留在他身边,一觉醒来伸手就能碰见。但在我证实这些猜测之前,王超已经毕业,收拾包袱离开学校,一去不返。打扫王超满床的残余物时,我还有些睹物思人的感怀,完全没有想到原来这货一直都在瞎编。

王超本科确实在我们学校就读,专业也确实是心理学。毕业后他确实开了一家心理诊所,和她的女友一起,在小公寓里安居了三年。第三年的年底王超关掉了诊所,重回母校报读了一个研究生,专业也的确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那一年的年初,王超刚刚和他已经怀有身孕的女友结婚,几个月后新婚妻子就死掉了。就在王超阴魂不散的这间寝室里,我第一次看见这位素未蒙面的姑娘的照片,新婚燕尔的礼堂中,一袭白色婚纱托起脸上的盈盈笑意,决然想像不出这张俊脸此刻已经焚化成灰。

那一年王超把一团灰烬的妻子装进了盒子,从此枕边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回忆。痛苦朝他丢出了肥皂。王超不愿折腰。他急中生智,发明了爱情不存在论。因为爱情是一切痛苦思念悲伤悔恨的根源,如果爱情本不存在,这些负面情绪就失去了意义。解构爱情并不困难,而接受这种解构却需要坚硬的理性,以摆脱纠缠不清的肉体。

那一年之后,王超盘腿在床铺上讲述一个全新的故事。故事里的亚当不是亚当,夏娃不是夏娃,王超也不是王超自己,只有故事依然是故事本身。再之后的今天,我坐在王超当时所坐的地方,重复了他曾经的叙述。时间在呼吸里倒淌,乳白色的记忆淹没了视野,空气中泛起防腐剂的味道。我告诉面前为我带来真相的陌生男人。对,我认识王超。对,他在这个房间里居住了三年。

但我真的不是王超。

(采编:朱燚;责编:王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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