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來,校內上關心政治的同學多了,文明開化的似乎也多了. 我想,這多半是因為你們都看不到希望了吧? 一開始覺得中國崛起,自己定然可以在這崛起神話中分享光榮. 最後呢? 似乎覺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沒有意義,似乎覺得一切都是徒然,沒有未來,沒有希望,因為不知道那個不受限制的權力什麽時候會欺負到你頭上. 前路無光,四下都是浮躁的盲動. 是不是非要到這個時候,你們才會懂得開始質問這個國家:這是怎麼了? ** **
去年,我在LinkedIn上同幾十位商務人士一起討論關於西方網絡公司進入中國市場的問題,討論了半個多月,自然免不了討論功夫網,最後,有一個紅太陽大叔嚴肅警告我:作為一個年輕的商人,捲入中國政治事務的討論,等於自殺.
這點我當然清楚,要不然我也不會只用英文同洋人討論了,而且只放在LinkedIn這個純商務框架下討論,在商言商,閉口大吉. 我的活躍期大概是08年2月到10月,之後雖然還是一直被封,但是多半是因為之前的名氣而已,並沒有多說什麽話. 到現在加起來居然也有50多次了. 那一年之中,當真四面都是無物之陣,各式各樣的外衣,各種冠冕的頭銜,舉起投槍,卻明知無物之陣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而且除了河蟹大螯的騷擾外,連個像樣的對手都沒有撞見,四野也無反應,照樣是一并的豬哼,是以寂寞了. 拔劍四顧心茫然. 便也想起樹人先生那句"隨它們斗去"的冷語,想到葉公超先生的感歎"魯迅所瞄準的那些人,哪一個值得他的一發子彈啊?", 是以絕望了. 百年了,奈何我不過是改改年月日期,將"中華民國十四年"改成"中華人民共和國五十九年"罷了,居然也躲不過河蟹. 盛世下有那麼多的不義不公,而這一切歌舞昇平過,將屠夫手下的鮮血做笑料,哈哈一笑,居然也天下太平.於是打牌的依舊打牌,跳舞的依舊跳舞. 時間永是流逝,街市依舊太平. 我終於懼憚了,懼憚奴隸販子的鞭子,懼憚肥皂的咯吱聲,懼憚周身有大光輝的魔鬼,懼憚前路的墳墓. 我也不願做魏連殳,也不想抄古碑,於是從了樹人先生的話"要是革命了,我多半得到海外去." 反正道統早已不存,故國淪亡一甲子,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師祖道:讀史早知今日事,淚與湘江一樣流. 最近幾日,大家都開始懼怕被馬尾了,懼怕地震到自己頭上了. 這不是什麽虛無縹緲的意識形態,這是堂堂共和國憲法被行政權力赤裸裸地強姦. 觚不觚,觚哉? 共和國不守憲法,共和國哉? 而且,百年以來,這難道是第一次么?到頭來,故國新聲一笑休. 我可以說什麼? 我能說什麽? 我可以說:"我向來是不憚用最壞的惡意去推測中國人的." 我能說:"哈哈,哈哈,哈哈哈." 當然,兩年來,校內上關心政治的同學多了,文明開化的似乎也多了. 我想,這多半是因為你們都看不到希望了吧? 一開始覺得中國崛起,自己定然可以在這崛起神話中分享光榮. 最後呢? 似乎覺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沒有意義,似乎覺得一切都是徒然,沒有未來,沒有希望,因為不知道那個不受限制的權力什麽時候會欺負到你頭上. 前路無光,四下都是浮躁的盲動. 是不是非要到這個時候,你們才會懂得開始質問這個國家:這是怎麼了? 不通歷史的呆子們是感覺不到歷史深處透出的恐懼的,三千年未有之奇劫巨變,終以共和始而以共產終. 你們說我絕望? 我才不是對這個無解的困局最絕望的人呢. 最絕望的那個,叫做王觀堂. 於是他自沉了. 哎,想來你們也是不主張消極的吧. 那么我還是最好不要以我的苦痛,來影響你們這些"如我年輕時候似的,正做著那好夢的,青年." 說到這奇劫巨變,劫是未盡,變是未窮,希望自是都在將來,也無法真的做什麽必無的證明. 梁任公道:"少年人常思將來." 但是看看你們,你們配稱少年中國之少年么?! 你們比中華民國之少年尚差之遠矣! 你們笑,你們言,你們動. 那麼,所謂飄渺的希望,又在哪裡? 在帕米爾之原上?在奇肱國的飛車里?在鄉下人腦門的疙瘩里?在松皮餅的古風里?在鳥頭先生的炒麵里?還是在蚩尤氏的雪茄煙霧里? 老友們啊,還記得高三上學期的語文課文么? "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腸熱,故悲感萬端. 雖知無用,但終不能忘情,到底是熱腸掛住; 雖不能忘情,但終不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